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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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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看清了古代遺跡的分布情況,對這座古代城市的大致布局也能把握住一些脈絡,蘭若雲很快找到了走出這座“城市”的路。

發現這座古代毀滅的遺跡給了他很大的打擊,他只覺人生一世,即使每日裏匆匆忙忙,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而加倍努力。可一旦種族或國家間產生利益沖突的時候,所有的個人都得為這個國家付出責任,就算這樣,也不一定能挽救國家,甚至,國家間會因為仇恨而同歸於盡。

社會上的每一個人辛勤而努力的工作,也許,只為了個別統治者的野心,讓一代又一代人辛苦的成果毀於一旦──就像這廢棄的城市一樣!

夜空中繁星點點,胡思亂想的蘭若雲就這樣在山頂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順著找到的路走出了山谷,那匹小馬一直跟在他身後。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請回吧!”蘭若雲向它揮著手,可小馬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蘭若雲試著往前走了一段路,回頭,發現它還在“含情脈脈”的跟著他。蘭若雲跑,它也跑,蘭若雲走著,它也慢走!

猛然間醒悟:“是了,它比我還慘,它是孤兒了啊!也許,它的父親早就因為某種原因而死去了,很明顯,它熟悉埋骨之地是因為它曾經去過啊,而那時候,它一定是送它的父親去的,它比我還可憐!”

蘭若雲含著淚走回來,摸著小馬的頭:“你想和我去嗎?你能適應得了人世間爾虞我詐得生活嗎?難道你不留戀這寂靜的山谷嗎?也許,很快我就要上戰場了啊!”

小馬溫順的看著他,用那張“一夜摸不到盡頭”的長臉在他手上摩擦!

“好,走吧!從此以後,你就是蘭家的馬了。生是蘭家的人,死是蘭家的鬼!有誰敢欺負你,就報我的名號,從今天起,我就叫蘭若雲大俠──嘻嘻,開玩笑!”

小馬似乎聽懂了他的話,高興得在他周圍轉了幾個圈兒。

蘭若雲盯著它光滑的脊背,壞壞的想道:“連老馬那麽重的身體都能馱得動,我看我……”!

小馬撒腿就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圖:“我還這麽小就想騎我,真沒人性,XX的!”

蘭若雲心裏納悶著,這馬還蠻聰明的,看來不像是“馬”,回去得好好查一下資料,古書上不是說過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臉上那是什麽笑容啊?淫笑?“小馬,我來了,嘿嘿……!”追了下去。

另他驚奇不已的是,那個車夫竟然還在等著他,只不過──睡著!

看來他終於練成了連續睡兩天的神功,另蘭若雲佩服得豎起了大麽指,不過以後他就甭想趕車了,這樣不出車禍都怪了。

蘭若雲把他從車廂裏拎出來,車夫看著他滿身的傷痕,破爛的衣服,加上剛剛睡醒,一時還沒認出來他,等到蘭若雲把多給了他一個的金幣放到他手裏時,他才樂得跳上車轅,揚起馬鞭。

蘭若雲鉆進車廂,發覺軟墊上有點濕,原來這車夫連流口水的功夫也學會了。

“會不會是來時流的口水一直沒幹呢?”他強迫自己不去這樣想,軟軟的倒在車廂裏。

“死馬,走啊!”

蘭若雲聽到車夫在吆喝,他探出頭,發現拉車的這匹馬卻一動不動。

“我的天啊,這什麽東西!”車夫終於看到馬車前的獨角怪馬,它身材小,一直被拉車的大馬擋著,連蘭若雲都忘記照顧它了。

這是只見它蠻有興趣的看著眼前正正經經的高頭大馬,沖著大馬“噅~~~~!”的叫著,那大馬忽然前蹄一軟,竟然趴下了,把車夫從車轅上摔了下來。

蘭若雲在車廂裏也滾了一下:“死馬,過來,跟在後面跑,別去嚇唬它,打擾我睡覺!”

小馬晃著耳朵走到車廂後面,沖他“噅~!”的叫了一聲,好像是聽懂了。

“您老可真厲害,怎麽弄到的這麽一個怪物!長大了給我拉車肯定生意好!”

蘭若雲一巴掌向他扇去,他機靈的躲過,尷尬的一笑,拉起大馬,揮舞了個鞭圈,馬車絕塵而去。蘭若雲則舒服的沈入了夢鄉,但是心中關於史前遺跡帶給他的震撼卻從此改變了他的一生!

清影秀坐在窗前,望著窗外幾株輕柔的楊柳,柳枝兒上一只燕子剛剛飛走,裸蘭的春天,寂靜中生命的氣息總是那麽濃,而這種勃勃生機是其他種族所無法感覺到的──人類的壽命太短,也因此而更加珍惜生命!

她用手撩了一下額前長了的劉海兒,心裏一陣悸動。又看了看禁閉的房門,她知道從此後自己的人生路上將多出了一個恥辱,而那個恥辱的烙印,將在今天的“族人大會”上烙下。她是沒有自由的,她也不想跑,帝國的軍人,敢作敢當。況且,如果她真想不承擔這個責任的話,她也不至於自己主動向議會坦白。在那個荒山野嶺,誰知道是她殺了他呢?死無對證的事情啊!

她又想起了從蒼奇山回來的那個下午,她直接去了議事廳:

“!!”似乎某個人因為不專心而撞在了門上,清影秀失魂落魄的闖了進來。因為獸族在邊境的頻繁進攻,帝國首腦們正在召開緊急會議。

幾乎是同時,清影遠瞻兄弟怒道:“阿秀,這是秘密會議,你這是幹什麽?”隨即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樣子,還有幾處擦傷,兩個人心裏一陣擔心。

“我把蘭若雲殺了──!”清影秀身體搖了搖,硬撐著沒有倒下去。

“你說什麽!!”蘭如水“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整個議事長桌跟著顫抖了一下。

“阿秀,不要胡說,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清影遠征走上來扶住清影秀,但她倔強的掙脫了。

“我追蹤他到蒼奇山,嘿嘿,那個笨蛋,去考什麽古,卻連具體的位置都不知道,又吃光了東西,其實不用我殺,他也快死了,自己還不知道呢!”她冷笑著,眼神有些直。

“阿秀姑娘,我們家若雲行事是有些瘋癲,但,但他對人還是沒有什麽惡意的!”蘭如水急得頭上冒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哼,何止是瘋癲呀,他竟然,竟然──!”她說不下去了,難到她能說蘭若雲在懸崖上對她耍流氓,還差一點勒死她嗎?誰會相信一個裸蘭軍事學院的優秀生竟然會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笨蛋勒死呢!

“竟然怎麽了?阿秀,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說清楚點!”看著女兒痛恨的表情,清影遠征也開始直冒冷漢。

“反正我是殺死他了,死了──!”清影秀緊咬著嘴唇,滲出了一絲血絲。

“你確定?”蘭如水顫抖著聲音問,眼神裏還有著一絲希望,“真的──完了?”

“完了,完得不能再完了,屍骨無存!”清影秀咬著牙說出這句話,十四歲的小姑娘堅強得完全超出了她那個年齡應該有的表現。

“!──當!”蘭如水一頭栽在地上,人事不省。堂巒和方成趕緊上去掐人中。

“你知道殺了若雲意味著什麽嗎?”一直沒有開口的清影遠瞻沈重的問道。

“意味著我不用再嫁給他!”清影秀冷冷的說道。

“你怎麽這麽愚昧呀!”清影遠征顧不得自己大將軍的身份,扭曲著面孔,“你,你是我的女兒嗎?你告訴我,你在說謊!你只是打了他一頓是不是?”

他竟然還有這種奢想,聰明如蘭如水者從清影秀的表情就早已經看出這是真的了,蘭若雲死了,千真萬確。

“我甘受族規制裁!”清影秀單膝跪地,低下了頭。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就不該逼你嫁給若雲呀!”帝國總領清影遠瞻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你扳倒了裸蘭城的一面旗呀!你讓蘭家絕了後啊!虧我們還想讓你為蘭家傳宗接代,這真是天意,天亡裸蘭呀!”

議事桌旁的眾位首腦一起站起來,舉手向北方敬禮,這是給一代戰神格麗絲。蘭的敬禮,每次出征之前,這都是必行的儀式,只不過這次,卻是歉意的。

蘭如水悠悠的醒來,作為帝國第一智囊的他在經歷了喪子之痛的同時,馬上恢覆了冷靜。

“不能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只要還有我在,我想在近十幾年的戰爭中應該沒問題!”他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坐下來。

清影遠瞻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他。

卻見清影遠征跑過去單膝跪在女兒身邊,朗聲道:“遠征管教不嚴,至另小女做出這種胡塗事,情願引咎辭去大將軍之位,以證帝國賞罰分明之鐵律!”

“父親,我做的事,我自己來承擔,別忘了我也是帝國的軍人!”清影秀大聲說道,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四歲少女的氣勢。

“現在邊境情勢緊急,怎麽能離開你呢!算了,就當我沒生過那個白癡兒子!”蘭如水一方面體現了他以大局為重的寬廣胸襟,同時也抱怨了他對清影秀的不滿:“你寧可殺了他來承擔罪責,也不嫁給他,我的兒子還真白癡得可以呢!”

“我給他償命就是了,反正,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嗚嗚……!”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也不想殺他,我,好喜歡他講的神秘學呢,嗚嗚……!”

眾人面面相覷,忽然發現這事情並不那麽簡單,但是人已經死了,說什麽都晚了,蘭如水嘆了口氣,一滴眼淚滑過臉頰。

“這個時候離不開你!況且,如果真算起來的話,我的責任是最大的,是我力主阿秀嫁給若雲的!等這次打退獸族進攻,我們哥倆一起給蘭先生個交待吧!”清影遠瞻向著兄弟這樣說。

清影遠征點了點頭,站起身回來坐下。

蘭如水聽總領這樣說,想說點什麽,清影遠瞻揮手打斷了他。

“至於阿秀,我看還是交給清影家的族人大會處理吧!我向各位保證,清影家決不會偏袒她。按清影秀所犯的錯誤應該交給監察處處理的,考慮到消息不能外傳,還是……”他看了一眼監察處長望川飛,望川飛點了一下頭,表示理解。眾人也都表示同意,於是決定把清影秀軟禁起來,兩天後族人大會將由所有清影家成人代表共同宣布處理意見。

清影秀的思緒由那一天轉回來,她把手伸出鑲著鋼條的窗戶,想去摘那楊柳樹上的一根嫩條……

門開了。清影秀的身體一顫:該來的總會來啊!

“請秀主兒去參加族人大會!”兩個面無表情的族人甲和族人乙守在門口,平時看來親切的族人,此時卻像兩個催命的無常!

清影家族是個有上千年歷史的大家族,與人丁稀少的蘭家不同,他們有著一個非常龐大兒等級森嚴的族人大會,在這個大會裏,即使帝國總領犯了錯誤,也要量罪施刑。而且,他們施行眾人共同裁定,成人代表宣判的方法。審判過程和宣判結果秘密進行,只在族人中間奉行。這也是清影遠瞻把清影秀交給族人大會審判的理由。

族人大會在裸蘭大街盡頭的清影宗祠舉行,凡是清影家的族人都有權參加。當然,族規雖然是這樣說,其實真正能參加的還是各個家庭或幾個家庭一起派出的代表,有的關系較遠的族系已經漸漸不再派人參加了。尤其是像清影秀這類“案子”,本著“人越少越保密”的態度,決定實行人民代表大會制──家庭中先選出一個代表,參與片區代表選舉的角逐,再競爭到裸蘭城區的代表選舉,最後具體到裸蘭大街代表的選出,也就剩下幾十個人了。有些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參加到選舉的人還直嘟囔呢:“XXX的,我都沒行使代表權呢!”

就是這幾十個人開了一個臨時代表大會,開始本著友好協商,睦鄰合作的原則,探討著“殺人犯”清影秀的定罪問題。

就在會議進行到最後,大家開始舉手表決的時候,街上開始吵了起來,搞得屋子裏面的人經常聽不清:“你說你讚成?啊,不讚成?那我算你讚成了!”

聲音越來越大,還混合著各種諸如小孩子的哭聲,老人的咳嗽聲,大人的呼妻喚子聲,吵成一片。

“族人甲,族人乙,出去看看怎麽回事?告訴他們這裏在開大會,讓他們到一邊吵去!”老族長下達了命令,雖然清影遠瞻兄弟都在這裏,但在族人大會上他卻是最大的,因此他巴不得這種事情多發生一些,好讓他在這帝國首領面前威風一下。

過一會兩人回來了:“報告族長,發現不明怪物,眾人圍聚著看熱鬧,已經把整條裸蘭大街都堵上了!”

“是什麽怪物,速速報來!”

“是,是馬車!”

“混帳,馬車??”

“報告族長,我們擠不進去,只遠遠的看到人群中有一輛馬車,聽見有人在喊,‘嘿,你看這個怪物好可愛噢’!”族人乙學著一個少女的聲音讓八十歲的老族長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還是我去看看吧!”清影遠征望向兄長,在這個時候,他要盡到大將軍的責任。

清影遠瞻點了一下頭,看著兄弟剛要邁步出去……

“誰都不要動!”老族長怒目環繞了一周,示威性的看著清影遠瞻。

總領無奈的聳聳肩,示意兄弟先坐下。

“待我親自去看看!”族長說著站起身,原來他好奇心更重,“大夥跟著我,不要走散了,族人甲族人乙,保護好‘人質’!”他向著清影秀指了一下。

“都什麽和什麽啊!看來該換族長了!”清影家兄弟對看一眼,發現了彼此眼中這樣的想法。

外面果然圍了好大的一群人,看見帝國總領和大將軍過來,驚詫中趕緊讓出一條路來。讓老族長著實狐假虎威了一把。

果然是一倆馬車,馬車夫正跟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爭吵著什麽!

“你到底賣不賣,我出五十個金幣!”

“我出一百個,夠你趕一輩子車了!”

“哎呀,我都說不是我的了!”

清影遠瞻繞過馬車看去,一只小白馬昂著頭在那裏驕傲的走來走去,不時斜著眼睛看看圍觀的眾人,兩只長長的耳朵上面毛茸茸的兩團毛球擺來擺去,高腿細脖,最奇特的是頭上還長著一只尺來長的角!

清影秀看見這只小馬,高興的叫了一聲:“好可愛呀!”

她也忘了自己是戴罪之人──甚至還有某老男人叫她“人質”哩,有了這顆王牌在手上,還怕清影遠瞻不答應多撥些錢給我,現在知道為什麽“老狐貍”情急之中連“人質”都叫出來了吧!不過他確實有權利,刑輕刑重只是他對各位代表一個眼神的問題,他可是族長啊!

可是現在就是這個“人質”正在向清影遠征撒嬌哩:“我要我要,給我買!”

清影遠征聽得心裏一酸:“自己的女兒再怎麽優秀也是一個小女孩呀,看到新奇的東西馬上就忘了自己的危難,還像小時候那樣只要有自己在身邊她就撒嬌要這個要那個的!”

他慈愛的撫摸著清影秀的秀發,轉過頭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好,爸給你買!”

清影遠瞻心裏也是一酸,不等兄弟掏錢,他就飛快的走到馬夫身前。馬夫趕緊向他施了個屈膝禮,他阻止了他,掏出自己懷中的印信向馬夫遞去:“到總領府來領錢,多少都可以!”其實他一向很簡約的,之所以許下這個諾言,只是為了博侄女一笑,他知道,族人大會的宣判絕不會是輕刑,很可能是……他不敢想下去!

清影秀被伯父的舉動從快樂中驚醒,她縮回撫摸小馬耳朵的手,渾身顫抖著退後了一步,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再有這種正常人的快樂了。

“你還楞著幹什麽呀!難道還信不過我清影遠瞻的印信!”帝國總領竟然發了火,看著馬夫不接自己的抵押物,他大聲的喊了起來。

馬夫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了:“不,不是我的呀──!”他用手向車廂裏指了一下。

“咦?車廂裏還有人?這麽吵他怎麽還呆得住不出來?”清影遠瞻狐疑著掀開車廂的簾子,一個人臉朝下做奇形怪狀的──睡著!

清影遠瞻即好氣又好笑,這個人還真能睡!

“小哥,起來,買你的馬!”整個裸蘭大陸,能讓清影遠瞻這麽客氣說話的人還真不多。

“不,不賣,別打擾我睡覺!”他含糊不清的說著,還吞了一口口水。

“伯父,不買了,走吧!”清影秀哀傷的說著,回頭。

“是啊,趕緊回去開會了──!”老族長有點歇斯底裏的喊了起來,“正事不做,還來這裏買馬?”看看,也不知道是誰先出來的。

清影遠瞻嘆了口氣,隨著眾人回轉身向會場走去。

就聽身後一個人的聲音傳來,所有人的身體都是一震:“呀,總長,大將軍,阿秀,你們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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